無協議“脫歐”的風險正在上升

4月5日，英國首相特雷莎·梅致信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，希望歐盟將英國“脫歐”期限推遲至6月30日，留給英國更多時間打破國內政治僵局。這是英國政府第二次請求歐盟延長脫歐期限。英國政壇碎片化的立場、復雜的利益糾葛和繁瑣的分權制衡機制，使得“脫歐”前景依然充滿不確定性。面對英國的屢次“失信”，歐盟及其各成員國等待的耐心和讓步的意愿也逐步透支殆盡，“不再給英國‘脫歐’選擇多留余地”的聲音占據上風，無協議“脫歐”的風險正在上升，或將導致兩敗俱傷。

　　“脫歐”進程陷入停滯

3月29日原是英國啟動退歐程序的《里斯本條約》第五十條正式觸發的日子，事實上英國已違背了歐盟的法律規定。考慮到英國的政治僵局，歐盟曾于3月21日第一次同意英國延期“脫歐”，規定英國議會下院如果無法通過“脫歐”協議，英方必須在4月12日前確定究竟是無協議“脫歐”、延期“脫歐”還是不“脫歐”。隨后，英國政府與歐盟去年11月達成的“脫歐”協議于3月29日在英國議會下院第三次遭到挫敗，雖然支持協議的議員比前兩次多，但仍無法掩飾英政壇無法拿出一個主導性意見的尷尬現實。

特雷莎·梅本人繼續尋求“以拖求變”，在同其內閣成員進行了7小時馬拉松式的會談后，她于4月2日發表電視講話，表示力爭再次延期“脫歐”，為達成更多共識的“脫歐”方案爭取時間。4月3日，英國議會以313票贊成、312票反對，以一票的微弱優勢通過一項法案，責成政府延期“脫歐”，暫時將英國從無協議“脫歐”的懸崖邊拉回來。按照時間表，特雷莎·梅4月10日前往比利時出席歐盟領導人緊急峰會，同歐盟具體協商再次延期“脫歐”事宜。英國政府爭取在5月23日（即歐洲議會舉行選舉）前達成“脫歐”協議。屆時如若英國議會依然沒有談妥，英國只能參加歐洲議會選舉，繼續履行成員國義務。

考慮到英國漫長的“脫歐”進程對歐盟的正常運轉所造成的嚴重影響，4月3日，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就特雷莎·梅前一天的表態向英國發出最后通牒：如果英國議會未能在4月12日前批準“脫歐”協議，英國要么無協議“脫歐”，要么長時間延期，這等于不贊成英國將“脫歐”短期延長至5月或6月的提議。

　　英國政壇嚴重撕裂

近3年來，英國各派力量就“脫歐”議題無休止的纏斗已使英國陷入“否決政治”的怪圈，繼而導致前所未有的失控局面。特雷莎·梅經過與歐盟17個月的艱苦談判，終于達成長達近600頁的“脫歐”協議，卻在議會屢屢受阻。特雷莎·梅不惜以犧牲個人政治前途為籌碼，仍難以達成協議通過所需的廣泛共識。近期，英國議會下院在兩周內就12項“脫歐”替代方案舉行“指示性投票”，但無一通過。不過，其中有關與歐盟維持關稅同盟的提案僅以3票之差被否決，這也讓特雷莎·梅看到些許希望。

4月2日，特雷莎·梅除作出延期“脫歐”的表態外，還向工黨領導人科爾賓伸出橄欖枝，表示愿意展開對話，以“避免無序、損害經濟的無協議‘脫歐’”。媒體評論稱，工黨與保守黨合作在歷史上實屬罕見，表明英國政府沒有把握讓“脫歐”協議在議會第四次投票中通過，也預示著特雷莎·梅將在原有“脫歐”協議草案的基本框架和實質內容上作大幅度妥協和讓步。特雷莎·梅一直承諾退出歐盟關稅同盟與歐洲共同市場，強調英國制定獨立貿易政策的自主性。但為使英國盡快“脫歐”，特雷莎·梅很可能徹底轉向“軟脫歐”方案，使英國留在歐盟關稅同盟體系內。從兩人會談結果來看，雙方肯定了會談“具有建設性”，但實質性進展有限。如果雙方達不成妥協，英國政府將把多個“脫歐”選項提交至議會，由其進行表決。

特雷莎·梅對工黨的讓步引發保守黨和內閣成員的不滿，他們認為其妥協姿態背叛了2016年“脫歐”全民公投結果，等于向在野黨交出“脫歐鑰匙”，一方面在保守黨內部制造分裂，削弱自身力量，另一方面使得英國“脫歐”名不符實，在退出歐盟后仍處處受到歐盟約束。在特雷莎·梅宣布同科爾賓進行會談后，威爾士事務大臣和英國“脫歐”事務部副部長兩位保守黨重要成員隨即宣布辭職，并表示與工黨尋求共識是一個“重大的錯誤”。

　　無協議“脫歐”兩敗俱傷

英國有序“脫歐”遲遲難以達成，意味著無協議“脫歐”的可能性越來越大，無論是英國還是歐盟政界人士都對有序“脫歐”的前景越來越悲觀。歐盟負責英國“脫歐”事務首席談判代表巴尼耶表示，“無協議‘脫歐’一天比一天有可能”。除悲觀的論調外，更多歐盟成員國領導人表現出不滿甚至憤怒，比如法國總統馬克龍就警告稱，歐盟不能被英國“脫歐”的國內政治僵局“挾持”。

在以跨國公司為主導、全球經濟高度依存的21世紀，任何國家都無法做到脫離全球經濟體系而獨善其身。英國目前受益于約40個歐盟貿易協議，切斷這些協議將在短期內給英國經濟帶來巨大沖擊。歐盟將同英國互征關稅并設立實體邊檢站，引發的后果包括歐盟商品及服務價格上漲、部分地區出現食品藥品短缺、英國企業運行成本上升、大規模失業等，社會恐慌情緒也將不斷擴散和蔓延。考慮到“脫歐”的不確定性前景，大量國際資本逃出英國，特別是金融服務業計劃將高達1萬億美元（約合6.7萬億元人民幣）的資產從英國轉移出去，嚴重動搖倫敦作為全球金融中心的地位。另據美國高盛集團發布的報告，自2016年“脫歐”公投以來，英國每周損失約6億英鎊（約合52.5億元人民幣），國內生產總值縮水2.4%。英國政府今年2月底發布報告稱，無協議“脫歐”可能導致15年后英國經濟規模再縮水6.3%至9%。另外，“脫歐”還導致愛爾蘭與北愛爾蘭的“硬邊境”問題，暗藏動亂隱患。（王鑫元）